非雪（二）

花非雪上了浮屠山，這裏對她來說並不陌生，千年以前，她和楚延經過這裏順道除過邪祟。

楚延對花非雪的到來並無任何感覺，因為現在他們兩個的靈力不在一個層次。

故而楚延專心致志打理他栽在院子裏的鳶尾花。

花非雪站在院子外圍看著楚延好一會兒，他都沒有發現她。

花非雪感到很奇怪，是故意視而不見嗎？

她似乎忽略了一個重要的點，她是知道他在哪裏才來找他，而不是循著他的氣息而找到他。

也就是現在的楚延靈力幾乎少之又少。

花非雪陷入沈思。

早知道就狠狠扁一頓封皎皎。

花非雪輕輕咳嗽了一聲。

楚延直起腰身，尋聲而望。

原本還看不真切，畢竟身體虛弱彎一會腰便頭暈目眩，直到後來越來越確定，是花非雪沒錯。

這麽多年過去她還是沒有變，反倒是自己，弄得不成樣子。

花非雪從楚延迷茫到震驚再到欣喜的目光中，感受到了他對她的到來表示很開心。

楚延拍一拍下擺，拂了拂灰塵，走至她的面前。

“你怎麽來了？”

他眉目溫柔，唇邊帶笑，這是自他醒後，從未流露出的表情。花非雪能夠讓他感覺到他與過去的自己有了些許聯系。

“來看看你，知道你醒了。”

花非雪的看看是真的毫不客氣地看，拉著楚延的手左顧右看，完了之後說出評判之詞：“瘦了好多。”

“還有你的靈力呢？是怎麽回事？”

“我也不清楚，醒來後就這樣了。”

花非雪雙臂環抱，仰面看著楚延，她的這位朋友，喜怒不會表現在臉上，只有和他相處久的人才能從他的話語中感受到他的情緒。

比如她現在就感受到他話中深深地無奈之意。

楚延大多數時候是一個只做不說的人。

也難怪封皎皎會誤會了。

換做是她，憑著只比封皎皎聰明了一點點的才智，也會栽入陷阱裏頭。

“醒來後為什麽不回天界？”花非雪想用胳膊肘攀上楚延肩頭，奈何他太高，一個胳膊肘夠不到，只好作罷。

“靑憐殿還在嗎？”

靑憐殿就是當年封皎皎拜師學藝的宮殿，彼時弒師之後封皎皎將靑憐殿與楚延有關的物件全部冰封，並布上陣法，和楚延有關的以其人全部埋藏。天帝聽聞後龍顏大怒，將封皎皎關在鎖魔塔內七七四十九日後行刑。是花非雪找到了她，以覆生之法向天帝求情網開一面。天帝怎麽可能不給四神面子，因封皎皎在鎖魔塔內苦頭也吃夠了，便也作罷。

花非雪想起前塵往事，眸中晦暗，她最終還是決定如實告知：“青憐殿自你身隕之後她便將它封了，成了禁地。不過，現在又解除了禁制。你想知道原因嗎？”

“為何？”

“我覺得你還是自己去問。”

楚延無言。

這就好比有個人今天告訴你她吃到了一個非常好吃的東西，卻不告訴你這個東西是什麽。

可惡嗎？

花非雪時常給楚延下套，因為楚延對於信任的人毫無防備，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，封皎皎是，她也是。

不過楚延並不生氣，他繼續問：“那麽我覆生，也與她有關？”

花非雪點點頭，一臉你要想知道真相就該去找她。

“不去。”楚延微微側了側臉，以示不悅。

“她殺了我，也是她覆活的我，現在又要我去找她，她若是真的想見我，為什麽不自己來尋我？”楚延有些微微地生氣，因情緒激動美目蒙上一層水汽，眸中星光點點，我見猶憐。他撫上自己的心口，說不出的懊惱與煩悶。

花非雪傻眼，他那一向清冷出塵的楚延，竟然，在生氣。

她覺得封皎皎若是看到此時的楚延，定會發瘋似的想要侵略他。

她太了解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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